第 28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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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8 章
明瑤突然想起來，像沈家這種淵遠流長的家族都有保命秘法，特別是針對沈璃這種受器重的嫡系子孫，必要時可讓其拋卻肉身，只餘元神逃出，等安全後，再尋一具合適的肉身讓其重生。
這屬於家族最高機密，一般掌握在家族裏最位高權重的人手裏，沈璃一死，必然驚動了沈家那位長期閉關的化神期老祖。
沈府前後占地幾十畝地，在寸金寸土的京都已然是豪門巨宅，然則沈府並非表面看起來這麽大，後院機關重重，空間套著空間，這些空間一個就可能有方圓數百裏大，沈家那位老祖就在其中一處修煉。明瑤和容新並未深入，就是怕驚動那位老祖，但現在已經遲了。
明瑤拉起容新就跑，才飛起來，就感覺身後有股山岳般的壓力追來。
元嬰和化神中間隔著萬丈鴻溝。
“你先走，我去找你。”
明瑤在前，容新在後，她連驚訝都來不及就被容新推出了沈府。
沈府上空有結界，作為沈家人，容新當然知道打開結界的符咒，但當時明瑤距離結界還有十幾丈遠，也就是說，容新一早就打算好讓她先逃，才會念咒、推她一氣呵成。
畜生。
明瑤對著沈府方向罵了一聲，她根本不想做一個有情有義的人，她現在就回上都。
過了幾息，明瑤還是認命地掏出剩下的煙花，排成一排放在沈府門前的空地上，一次全部點了。
沈府裏面正被容新攪得一團亂，被驚動、出關的老祖似乎也沒占到便宜，這時候頭頂忽然砰砰砰巨響，煙花放出來的字特別醒目。
“沈清弦老魔頭靠吸自己子孫的壽元練邪功，被他殺死的有名有姓的子孫有一十七個！”
“沈涼徽變異風靈根加青鳥血脈，被沈清弦活活吸死！”
“沈清弦除了吸自家後代，還吸過裴家、許家、魏家！”
“京都百年來失蹤人數達到十萬。”
“沈清弦是魔！”
“沈清弦，還我命來！”
漫天煙花中有朵大紅色的，這朵煙花和別的不一樣，游龍一般在空中飛舞。是真龍，有頭有尾，有角有獠牙，呼嘯著撞碎沈府上空的結界，徑直落到容新面前。
容新手心在微微顫抖，卻板著臉：“不是說我去找你麽？”
“你是我花了一百靈石買的，你想讓我血本無歸？門都沒有。”明瑤微笑著望著臭小子，實在很氣，但讓別人生氣才是本事，“還有，你要是想笑就笑出來，我怕你憋不住尿。”
容新：……
“那我笑了。”容新笑了起來。
臭小子，明瑤才發現他有兩顆可愛的虎牙，不過明瑤反手就是一道火龍。
“畜生，你竟敢誣陷自家祖宗，反了天了！”
沈清弦一身金衣，立在一片金色雲朵上，眼見火龍飛來，不慌不忙地把袖子一揮。
其實沈清弦所穿並非金衣，而是他那護身寶甲放出的光芒是金色，赤橙紅綠青藍紫，再往上才是金色，那至少是靈寶等級，至於金色雲朵是有沈清弦的賣弄之意。這些讓沈清弦看起來威猛無比，而對比之下，明瑤和容新就像大佛前的兩只小蝦米。
果然，明瑤放出的火龍到了沈清弦面前就乖乖鉆進他的袖子。沈清弦差點大笑起來，忽然感到一陣劇痛。他乃化神期，肉身經過天雷的千錘百煉，驚惶間，沈清弦顧不上思索，直接把袖子扯了下來。
沈清弦身上金光驟滅，好好一件靈寶成了廢品。
他還沒來得及發怒，又有一道鞭影打來，沈清弦怒極，雙掌向外推出，空中立刻浮現一對半透明的巨掌，鞭影應聲斷裂，卻在穿過巨掌後重新粘合在一起，不偏不倚地抽中沈清弦的門面。
“孽畜——”
沈家從內到外跪倒一片，沈府外面也不能幸免。早在明瑤燃放第一批煙花時就吸引了很多吃瓜修士，這裏可是不宵禁的京都，人墻都搭到天上去了，隨著沈清弦一聲吼哭爹叫娘地震飛一片。
裴翊剛到上華街就看到了這一奇景。
“娘啊，沈清弦是個魔頭，吸了自己重孫子的壽元！”
“這種事也常有啦，誰不想多活兩年。”
“我看未必，若那沈涼徽被吸，又如何能上門挑釁？一定有陰謀。”
“其他三大家族不是也有人失蹤？我前幾天還聽老張頭說這幾年京都丟人可多啦。”
……
議論聲湧進裴翊耳中，其實還沒靠近上華街，裴翊就看見了那些煙花。
“龍君，前面人太多了，需要改道嗎？”傀儡人問。
裴翊看著這個新傀儡人想起失蹤的裴鏡，難怪他察覺到其他家族和宗門來了不少人，卻沒一個管閑事的。
“不用，先看看再說。”裴翊不至於人雲亦雲，只不過這是沈家的家事，現在去了讓沈璃臉上無光。
卻聽沈府內巨響不停，高大的門樓搖晃了幾下，轟然倒塌。
沈家竟然真治不住兩個渾水摸魚的毛賊……
此時，沈府上空，明瑤極其狼狽，但沈清弦更為狼狽。他堂堂一個化神期修士，竟然拿這對狗男女毫無辦法。他只要一攻擊，那女娃娃就放火。她那火不知道是什麽火，不管他扔出什麽法寶都能燒動。另外一個就更邪門了，他就站在那裏，明明沒有動手動腳，但只要他一放松，後背就有人偷襲。
難不成今天遇見邪物了？沈清弦不以為自己遇見了隱藏修為的高手，因為從明瑤的攻擊能看出來，她也只是能抵抗他的攻擊，沒法再分出精力來發動進攻。
這對狗賊在他手下過了這麽多招已經讓他很沒面子，沈清弦略一思索，從足下蔓延出許多道金光來，金光有如章魚觸角伸向明瑤二人。
裴翊收到周窈的回覆，說她現在和沈家的女眷在一起，叫裴翊不用擔心，等沈家老祖收服了那兩個小賊她再出來。
周窈的語氣不太好，裴翊琢磨著進去接她。
玉蟬裏忽然傳來周窈的聲音：“師父，你快來，是她殺了大師兄，她還要殺我！”
傀儡人便見裴翊“嗖”地一聲飛入沈府。
沈清弦放出的金光將明瑤和容新包圍起來，明瑤有種預感，一旦金光合攏起來，他們想出去就難了。
“看你還胡不胡說八道？”容新瞧著明瑤賣力地焚燒金光，她燒人家，人家會躲，她竟然鍥而不舍地去追。
“我怎麽胡說八道？”她明瑤決定要做的事從不後悔，而且她也不是胡說。
起初她也沒想到，直到目睹沈璃逃脫的元神。
沈涼徽是變異風靈根加上青鳥血脈，變異靈根的珍貴毋庸再提，青鳥血脈卻比變異靈根更珍貴，某種程度上比裴翊的龍族血脈還要難得那麽一點點。
青鳥血脈珍貴之處不在於戰鬥力，而在於青鳥具有強大的療傷功能，據說發揮到極致的青鳥血脈可以令人起死覆生。
沈璃都有保命秘術，而沈涼徽的資質甩沈璃幾萬裏，沈家沒理由不保護沈涼徽。然而沈涼徽死的時候，並沒有元神逃逸出來，這是明瑤在容新識海裏看到的。
單是這點不足以證明兇手是沈清弦，但偏偏明瑤活得太長，沈清弦出世的時候，她剛好在沈家做客，猶記得當時的沈家主母厭惡這位庶長子出生在自己孩子前頭，想弄死他，後因他資質平庸，摸骨長老斷言他活不過百歲才被允許留在沈家。
後來明瑤轉世，因為沈家人不對她脾氣而疏遠了關系，後來再聽到消息，沈清弦竟成了沈家家主。一代代過去，他又成了老祖，被高高供著。
如今想來，這裏面充滿詭異。但過去那些人都死了，就算有人活著，沈清弦已是化神期修士，惹他豈不是找死？
裏面涉及太久的過去，明瑤並未向容新解釋這些，但她眼睛一垂一張之間，容新已曉得她必定有自己的推斷。她在沈府門前放煙花，在修為不夠時硬闖沈府，看似魯莽，其實每一步都在她精心算計中。
“一會兒我們分頭跑，我姓沈，沈清弦不會當眾殺我。”容新道，她若走了，他一拳摧毀整個沈家。
明瑤搖搖頭：“你忘了我花的一百塊靈石。”
容新：……
四目相對，誰也不肯退讓。
“你見過誰家養的狗不聽主人的？”明瑤嘀咕。
“妖孽，今天是你們的死期！”
明瑤沒想到她正想打瞌睡，就有人來送枕頭了。
周窈躲在人群裏，臉上只餘蒼白，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內心的恐懼。那個女修，面具上的火焰宛若燃燒的聖蓮，那火焰每跳動一下，她丹田內的聖火就跟著抽動一次，有幾次險些不受控制沖出丹田。她能看出來沈家老祖對那女修的火也束手無策，一直在拖延。那火一定和她的聖火同源，她從來不知道世界上有那麽大一團聖火。
她要那火。
周窈許久沒對裴翊提要求，這次說完，裴翊沒什麽表情地走了。不過周窈很放心，他越沒表情說明他越在意，不論是栗洋的死，還是她的要求都能刺激到他。他是書裏的男主，她不信有誰能強過男主。
裴翊瞇著眼看金光籠罩中的，戴著火焰面具的女修。看不見她的臉，唯有一雙眼珠在面具後面閃閃發亮。
裴翊從來不缺女人示好，他在意的只有面前這個女修擊殺了栗洋，還偷走了周窈的火種。
就是她，擊殺了栗洋。
裴翊從來不是話多的人，直接運起靈力，猙獰的龍頭瞬間咆哮著沖向明瑤和容新。
沈清弦相當不悅，現在的小輩都這麽囂張嗎？不過他立即想起來裴翊是唯一一個來幫忙的外人。那兩個畜生在他的萬魂籠裏折騰許久了，算了，速戰速決為好。
沈清弦又有些羨慕地看向青龍，據他所知，裴翊的龍族血脈相當霸道，高他三個等級的他都能吊打，這身修為要是能為他所用就好了。
沈清弦後退一步，卻並未收回萬魂籠，那些金光就是萬魂籠的組成部分，他等著青龍對付那兩人時，將籠子合攏，那就捉住兩人了。
裴翊這一出手，府內府外的人立刻感覺到不同，那撲面而來的狂暴靈力，方圓數十裏地根本不適合人呆。
“裴娘子，你裙裙幹了嗎？”
裴翊全神貫註中，一道聲音忽然飄飄搖搖地傳來，那聲音帶點少女的嬌憨，仿佛穿越了時空，宛若春天谷雨裏的百靈鳥……
裴翊一下像想起了什麽，一下又像什麽也沒想起來。
他楞住的時間很短，明瑤卻爭取到了操作機會，琉璃火的五瓣花瓣刷地打開，把呼嘯而來的青龍團團包裹起來，明瑤知道龍族血脈霸道，她不會和青龍硬碰，只是稍微轉了一下，轉完就放開了青龍。
這個過程只有千分之一息，若不是琉璃火與明瑤一體，隨心而動，明瑤是做不到的。
忽然掙脫出來的龍頭還處於茫然中，不慎撞到萬魂籠上，黑霧立即騰空而起。
“裴翊，你——”
沈清弦失聲大叫，但為時已晚，黑氣順著萬魂籠瞬間蔓延到沈清弦身上，或者說原來的金色被脫離剝落。沈清弦先是臉發生了變化，浮出許多黑色血管，血管凸出皮膚，樹根一樣。他的頭發、手、足也都生出樹根狀的東西，插進泥土裏，向遠處蔓延，遇到沈家的人就抓住他們，吸幹他們，樹根上留下了一具又一具完整的骷髏，它還在攜裹著骷髏往前移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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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瑤突然想起來，像沈家這種淵遠流長的家族都有保命秘法，特別是針對沈璃這種受器重的嫡系子孫，必要時可讓其拋卻肉身，只餘元神逃出，等安全後，再尋一具合適的肉身讓其重生。
這屬於家族最高機密，一般掌握在家族裏最位高權重的人手裏，沈璃一死，必然驚動了沈家那位長期閉關的化神期老祖。
沈府前後占地幾十畝地，在寸金寸土的京都已然是豪門巨宅，然則沈府並非表面看起來這麽大，後院機關重重，空間套著空間，這些空間一個就可能有方圓數百裏大，沈家那位老祖就在其中一處修煉。明瑤和容新並未深入，就是怕驚動那位老祖，但現在已經遲了。
明瑤拉起容新就跑，才飛起來，就感覺身後有股山岳般的壓力追來。
元嬰和化神中間隔著萬丈鴻溝。
“你先走，我去找你。”
明瑤在前，容新在後，她連驚訝都來不及就被容新推出了沈府。
沈府上空有結界，作為沈家人，容新當然知道打開結界的符咒，但當時明瑤距離結界還有十幾丈遠，也就是說，容新一早就打算好讓她先逃，才會念咒、推她一氣呵成。
畜生。
明瑤對著沈府方向罵了一聲，她根本不想做一個有情有義的人，她現在就回上都。
過了幾息，明瑤還是認命地掏出剩下的煙花，排成一排放在沈府門前的空地上，一次全部點了。
沈府裏面正被容新攪得一團亂，被驚動、出關的老祖似乎也沒占到便宜，這時候頭頂忽然砰砰砰巨響，煙花放出來的字特別醒目。
“沈清弦老魔頭靠吸自己子孫的壽元練邪功，被他殺死的有名有姓的子孫有一十七個！”
“沈涼徽變異風靈根加青鳥血脈，被沈清弦活活吸死！”
“沈清弦除了吸自家後代，還吸過裴家、許家、魏家！”
“京都百年來失蹤人數達到十萬。”
“沈清弦是魔！”
“沈清弦，還我命來！”
漫天煙花中有朵大紅色的，這朵煙花和別的不一樣，游龍一般在空中飛舞。是真龍，有頭有尾，有角有獠牙，呼嘯著撞碎沈府上空的結界，徑直落到容新面前。
容新手心在微微顫抖，卻板著臉：“不是說我去找你麽？”
“你是我花了一百靈石買的，你想讓我血本無歸？門都沒有。”明瑤微笑著望著臭小子，實在很氣，但讓別人生氣才是本事，“還有，你要是想笑就笑出來，我怕你憋不住尿。”
容新：……
“那我笑了。”容新笑了起來。
臭小子，明瑤才發現他有兩顆可愛的虎牙，不過明瑤反手就是一道火龍。
“畜生，你竟敢誣陷自家祖宗，反了天了！”
沈清弦一身金衣，立在一片金色雲朵上，眼見火龍飛來，不慌不忙地把袖子一揮。
其實沈清弦所穿並非金衣，而是他那護身寶甲放出的光芒是金色，赤橙紅綠青藍紫，再往上才是金色，那至少是靈寶等級，至於金色雲朵是有沈清弦的賣弄之意。這些讓沈清弦看起來威猛無比，而對比之下，明瑤和容新就像大佛前的兩只小蝦米。
果然，明瑤放出的火龍到了沈清弦面前就乖乖鉆進他的袖子。沈清弦差點大笑起來，忽然感到一陣劇痛。他乃化神期，肉身經過天雷的千錘百煉，驚惶間，沈清弦顧不上思索，直接把袖子扯了下來。
沈清弦身上金光驟滅，好好一件靈寶成了廢品。
他還沒來得及發怒，又有一道鞭影打來，沈清弦怒極，雙掌向外推出，空中立刻浮現一對半透明的巨掌，鞭影應聲斷裂，卻在穿過巨掌後重新粘合在一起，不偏不倚地抽中沈清弦的門面。
“孽畜——”
沈家從內到外跪倒一片，沈府外面也不能幸免。早在明瑤燃放第一批煙花時就吸引了很多吃瓜修士，這裏可是不宵禁的京都，人墻都搭到天上去了，隨著沈清弦一聲吼哭爹叫娘地震飛一片。
裴翊剛到上華街就看到了這一奇景。
“娘啊，沈清弦是個魔頭，吸了自己重孫子的壽元！”
“這種事也常有啦，誰不想多活兩年。”
“我看未必，若那沈涼徽被吸，又如何能上門挑釁？一定有陰謀。”
“其他三大家族不是也有人失蹤？我前幾天還聽老張頭說這幾年京都丟人可多啦。”
……
議論聲湧進裴翊耳中，其實還沒靠近上華街，裴翊就看見了那些煙花。
“龍君，前面人太多了，需要改道嗎？”傀儡人問。
裴翊看著這個新傀儡人想起失蹤的裴鏡，難怪他察覺到其他家族和宗門來了不少人，卻沒一個管閑事的。
“不用，先看看再說。”裴翊不至於人雲亦雲，只不過這是沈家的家事，現在去了讓沈璃臉上無光。
卻聽沈府內巨響不停，高大的門樓搖晃了幾下，轟然倒塌。
沈家竟然真治不住兩個渾水摸魚的毛賊……
此時，沈府上空，明瑤極其狼狽，但沈清弦更為狼狽。他堂堂一個化神期修士，竟然拿這對狗男女毫無辦法。他只要一攻擊，那女娃娃就放火。她那火不知道是什麽火，不管他扔出什麽法寶都能燒動。另外一個就更邪門了，他就站在那裏，明明沒有動手動腳，但只要他一放松，後背就有人偷襲。
難不成今天遇見邪物了？沈清弦不以為自己遇見了隱藏修為的高手，因為從明瑤的攻擊能看出來，她也只是能抵抗他的攻擊，沒法再分出精力來發動進攻。
這對狗賊在他手下過了這麽多招已經讓他很沒面子，沈清弦略一思索，從足下蔓延出許多道金光來，金光有如章魚觸角伸向明瑤二人。
裴翊收到周窈的回覆，說她現在和沈家的女眷在一起，叫裴翊不用擔心，等沈家老祖收服了那兩個小賊她再出來。
周窈的語氣不太好，裴翊琢磨著進去接她。
玉蟬裏忽然傳來周窈的聲音：“師父，你快來，是她殺了大師兄，她還要殺我！”
傀儡人便見裴翊“嗖”地一聲飛入沈府。
沈清弦放出的金光將明瑤和容新包圍起來，明瑤有種預感，一旦金光合攏起來，他們想出去就難了。
“看你還胡不胡說八道？”容新瞧著明瑤賣力地焚燒金光，她燒人家，人家會躲，她竟然鍥而不舍地去追。
“我怎麽胡說八道？”她明瑤決定要做的事從不後悔，而且她也不是胡說。
起初她也沒想到，直到目睹沈璃逃脫的元神。
沈涼徽是變異風靈根加上青鳥血脈，變異靈根的珍貴毋庸再提，青鳥血脈卻比變異靈根更珍貴，某種程度上比裴翊的龍族血脈還要難得那麽一點點。
青鳥血脈珍貴之處不在於戰鬥力，而在於青鳥具有強大的療傷功能，據說發揮到極致的青鳥血脈可以令人起死覆生。
沈璃都有保命秘術，而沈涼徽的資質甩沈璃幾萬裏，沈家沒理由不保護沈涼徽。然而沈涼徽死的時候，並沒有元神逃逸出來，這是明瑤在容新識海裏看到的。
單是這點不足以證明兇手是沈清弦，但偏偏明瑤活得太長，沈清弦出世的時候，她剛好在沈家做客，猶記得當時的沈家主母厭惡這位庶長子出生在自己孩子前頭，想弄死他，後因他資質平庸，摸骨長老斷言他活不過百歲才被允許留在沈家。
後來明瑤轉世，因為沈家人不對她脾氣而疏遠了關系，後來再聽到消息，沈清弦竟成了沈家家主。一代代過去，他又成了老祖，被高高供著。
如今想來，這裏面充滿詭異。但過去那些人都死了，就算有人活著，沈清弦已是化神期修士，惹他豈不是找死？
裏面涉及太久的過去，明瑤並未向容新解釋這些，但她眼睛一垂一張之間，容新已曉得她必定有自己的推斷。她在沈府門前放煙花，在修為不夠時硬闖沈府，看似魯莽，其實每一步都在她精心算計中。
“一會兒我們分頭跑，我姓沈，沈清弦不會當眾殺我。”容新道，她若走了，他一拳摧毀整個沈家。
明瑤搖搖頭：“你忘了我花的一百塊靈石。”
容新：……
四目相對，誰也不肯退讓。
“你見過誰家養的狗不聽主人的？”明瑤嘀咕。
“妖孽，今天是你們的死期！”
明瑤沒想到她正想打瞌睡，就有人來送枕頭了。
周窈躲在人群裏，臉上只餘蒼白，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內心的恐懼。那個女修，面具上的火焰宛若燃燒的聖蓮，那火焰每跳動一下，她丹田內的聖火就跟著抽動一次，有幾次險些不受控制沖出丹田。她能看出來沈家老祖對那女修的火也束手無策，一直在拖延。那火一定和她的聖火同源，她從來不知道世界上有那麽大一團聖火。
她要那火。
周窈許久沒對裴翊提要求，這次說完，裴翊沒什麽表情地走了。不過周窈很放心，他越沒表情說明他越在意，不論是栗洋的死，還是她的要求都能刺激到他。他是書裏的男主，她不信有誰能強過男主。
裴翊瞇著眼看金光籠罩中的，戴著火焰面具的女修。看不見她的臉，唯有一雙眼珠在面具後面閃閃發亮。
裴翊從來不缺女人示好，他在意的只有面前這個女修擊殺了栗洋，還偷走了周窈的火種。
就是她，擊殺了栗洋。
裴翊從來不是話多的人，直接運起靈力，猙獰的龍頭瞬間咆哮著沖向明瑤和容新。
沈清弦相當不悅，現在的小輩都這麽囂張嗎？不過他立即想起來裴翊是唯一一個來幫忙的外人。那兩個畜生在他的萬魂籠裏折騰許久了，算了，速戰速決為好。
沈清弦又有些羨慕地看向青龍，據他所知，裴翊的龍族血脈相當霸道，高他三個等級的他都能吊打，這身修為要是能為他所用就好了。
沈清弦後退一步，卻並未收回萬魂籠，那些金光就是萬魂籠的組成部分，他等著青龍對付那兩人時，將籠子合攏，那就捉住兩人了。
裴翊這一出手，府內府外的人立刻感覺到不同，那撲面而來的狂暴靈力，方圓數十裏地根本不適合人呆。
“裴娘子，你裙裙幹了嗎？”
裴翊全神貫註中，一道聲音忽然飄飄搖搖地傳來，那聲音帶點少女的嬌憨，仿佛穿越了時空，宛若春天谷雨裏的百靈鳥……
裴翊一下像想起了什麽，一下又像什麽也沒想起來。
他楞住的時間很短，明瑤卻爭取到了操作機會，琉璃火的五瓣花瓣刷地打開，把呼嘯而來的青龍團團包裹起來，明瑤知道龍族血脈霸道，她不會和青龍硬碰，只是稍微轉了一下，轉完就放開了青龍。
這個過程只有千分之一息，若不是琉璃火與明瑤一體，隨心而動，明瑤是做不到的。
忽然掙脫出來的龍頭還處於茫然中，不慎撞到萬魂籠上，黑霧立即騰空而起。
“裴翊，你——”
沈清弦失聲大叫，但為時已晚，黑氣順著萬魂籠瞬間蔓延到沈清弦身上，或者說原來的金色被脫離剝落。沈清弦先是臉發生了變化，浮出許多黑色血管，血管凸出皮膚，樹根一樣。他的頭發、手、足也都生出樹根狀的東西，插進泥土裏，向遠處蔓延，遇到沈家的人就抓住他們，吸幹他們，樹根上留下了一具又一具完整的骷髏，它還在攜裹著骷髏往前移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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